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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其别扭 不如奔赴
□洪彬
28岁的《泰坦尼克号》，值得一夜的流浪；猫同学的网恋，值得千里奔赴；新媒体、新技术，当然更值得一付。
1998年春天，二机文化宫突然挂上了一幅巨型海报，上面画着一艘大船，写着《泰坦尼克号》。
那时的我，正在二机三中备战高考。作为一个标准学渣，突然得了老天的恩惠，在最后时刻开了学习的窍儿，内心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。
于是，撺掇上我的好闺蜜——一位标准的优等生，逃课去看夜场。那时候，18岁的我，还不知道恋爱为何物，压根欣赏不来瘦不拉几的“小李子”的风流倜傥，也理解不了他们的离经叛道式的罗曼蒂克，唯一记下的是，后排座位上一个不知道多大岁数的女人，在杰克和露丝生死离别的紧要关头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嗷嗷大哭，搞得我俩面面相觑笑了场；还有就是遗憾，那艘大船，那么美；两个年轻人的爱情，那么真；那颗海洋之心，那么贵，却都被沉入了大海。
那天特别奇怪，电影结束，夜还不深，学校宿舍门竟然关得死死的，宿管阿姨怎么喊都喊不醒。我们注定回不去了，我们在黑暗、未知的街头流浪，既害怕又兴奋地熬到了黎明。
《泰坦尼克号》像一把刻刀，将18岁之前的我和那个时代，狠狠地刻录并留在了1998年。
之后，一切都变了。
我有了QQ，我学会了打字，而且打得飞快，我有了更遥远也更未知的朋友，我也曾冲动地想去见见他们，但我还没有她那般勇敢。
她住在我宿舍对门，有一双猫咪一样闪亮迷人的眼睛，有一副猫咪一样轻盈柔然却又懒洋洋的骨头，三齐头，嘴下角有颗小痦子，笑起来总有股邪魅劲儿，真的像极了一只猜不透的猫。
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，她抽烟喝酒，她才华横溢，她从不在乎别人的评价，她说，她绝不允许自己活过30岁，因为30岁太老了。对我而言，她身上有种致命的吸引力，于是，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。
有段时间，她一天天地不睡觉，夜里泡网吧，白天钻图书馆，连饭都不好好吃。她说，她在QQ上认识了一个北京工业大学的理科生。她生气的是，一个理科生，诗词歌赋的功底跟她这个文科生不分伯仲，她只能白天在图书馆里恶补，晚上在网吧里跟他掐架……很快，这场隔空飙诗大赛，便有了结果。
他从北京寄来一个包裹，她非要让我帮忙取一下，取来了又不打开。直到宿舍没人时，她才交代，她管他要一张照片，他竟然邮过来这么一个沉甸甸的家伙，她很害怕，怕他丑，怕他会见光死。
那个包裹是一本厚厚的相册，他把自己从光屁股到上大学的所有照片都寄给了她，毫无保留。她说，这个扬州人疯了！他真的好丑，嘴角下也长了一个黑痣，没她的漂亮，像个媒婆。
媒婆又如何？不想活到30岁又如何？青春的许诺，总是荒唐且不作数的。
2002年春天，赶在大学毕业前，她决定去会会已在丹东工作的他。那是一趟漫长的旅行，我们没有买到坐票，要从呼和浩特一路站到沈阳，20多个小时，现在想来，多么疯狂的决心。所幸，有这个猫咪在，总有怜香惜玉的男生挤出座位的一角让我们熬过了漫漫长夜。
见到他那一刻起，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多余。她是我亲眼见证的第一个网恋成功的人，之后是高新区的一个同事，嫁给了一个美国网友，再之后，是我嫁给了我闺蜜的网友……
那时候的网络，虽然还不会搜索、不会传递语音、照片，甚至视频，但它却改变了我们一代人的恋爱方式，它宣告了一个时代的开启。
2024年春天，与工作了22年的老报社彻底告别。再难以接受，也要面对。我决定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划下一个刻度作为标记。我开了自己的抖音号、视频号，开始点灯熬蜡地剪视频。我的人生好像又与新的时代衔接了。
人生总是这样，给你颗枣再给你个巴掌。作为互联网时代最后的文字记者，跳转到AI时代最后的视频记者，更迭之快，就像这个时代，痛并快乐着，焦虑且好奇。
现在想来，18岁的《泰坦尼克号》，值得一夜的流浪；猫同学的网恋，值得千里奔赴；新媒体、新技术，当然更值得一付，就连俞敏洪都说，“谁也不能剥夺他剪视频的乐趣”。
说实话，我们谁都无力与时代拧巴，与其别扭，不如奔赴。
作者简介
洪彬，包头市融媒体中心记者，新闻从业23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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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来源：《包头日报》花雨版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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